首先我974没惹你们任何人

但这时声音却安慰我说道:“请留住你的梦幻,聪明人可没有疯子这么美妙的梦境!”

透明人间(上)

穷途末路的抉择,被遗忘的命运,血与泪的结局,永不相忘的约定,一本无法送达的笔记,一段被迫尘封的记忆。「另一个世界 - 透明人间」,当我们就此消失于世。


亲爱的妈妈:


我是梅格,你的宝贝,你的天使,也是这个世上最想念你的人。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会拿到这本笔记,当然也看不到笔记里的内容,但我还是想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这个发生在我们之间的绝望的故事。在这之前我给你写了很多信,用来抒发我的思念之情,如果我足够有勇气将这个故事记录完整,我将会把它和那些信放在一起。


我渴望倾诉,妈妈,我曾幻想过和你面对面谈论这些,你将会抱着我,用温柔的声音告诉我不要害怕,可现在我只能待在这里对一本笔记倾诉。我想要写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写,要不然我会疯掉的。每个夜晚都是如此可怕,黑暗和压抑的氛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令我透不过气,但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必须放任它,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延缓我们的死去。这种恐惧就像是某种传染病,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迅速感染了天空、树木、土地和所有人,它弥漫在每一寸能自由呼吸的空气里,在它的领域里甚至连阳光都是病态的。


很久以前,在我还能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曾听说过,人最终的死亡是来自于遗忘,如果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将你忘记,你就会真正死去。从前我对这些话并未多加注意,因为我没有想过我们会被人遗忘,那时我们如此年轻,在世界的舞台里风头正旺。我从未考虑过会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去,因为这些想法会使我背上许多痛苦的幻想,偶尔有人提出,我们也认为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了。但我没想到“死亡”会来得如此快,使我们的生活处处透露出一种平静的绝望,谁也不知道明天醒来会有多少人消失,谁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明天,讽刺的是,我们的的确确得到了被恶灵赋予的含义,我们终将死于黎明。然而逝者已逝,留下来的人却要怀揣痛苦的记忆日夜煎熬,对于我们来说,对于已知死亡的等待才是最叫人无法忍受的。


事情起源于一句无意的询问,有人问起了阿什利,我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但是没有人记得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这几天我的记忆消退得很快,如果不记录下来或许第二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我记得有人坚持见到过叫阿什利的人,具体是谁我也忘记了,只依稀记得大家嘲笑过他是不是在梦里泡女孩的时候邻桌有个叫阿什利的人。我不太喜欢这种男人之间的调侃和玩笑话,但那个时候大家都在闹腾,气氛很好,我也不想去当扫兴的那一个了。


妮娅知道我写笔记的事情,她认为没有必要,但我不想像大卫那样,忘记那些亲密无间的朋友,忘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我不想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傻瓜。妈妈,如果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我就不再是我了,不再是梅格·托马斯,也不再是你的小甜心。


但一切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世界不是由“想起即存在”组成的,很多事情都是错综复杂的,就像一团被猫揉乱的毛线,由可控逐渐变得无法挽回。那些原本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人正在一个一个消失,而除了提起他的那个人没有人能记得那是谁,而提起他的那一个很快又会将他提起的名字忘掉。时间就逐渐在怀疑和思索中浪费掉了,我们脚下踩着的假象的冰层却在一点点裂开,露出犹如蛛网一般的裂痕,而死亡的深渊就藏在裂纹之下,等待着我们从冰层坠落,掉进它的腹中。为了抑制恐慌,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对这些看似离奇的失踪事件缄口不言,或许我们是不愿意相信,也害怕相信,于是这种沉默不语一直持续着,直到茱莉将她打破。


一切都是在那个午后被改变的,那时天气正好,阳光穿过恶灵所遗留的稀薄黑雾照射到我们的面容上,我还能看到人们眼里闪烁的亮莹莹的光和脸上挂着的享乐的模样,虽然我们已经对疼痛和生活麻木不仁,但总还是能找到一些乐子的。只可惜,在极度恐慌的现在,人们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痛苦的情绪所替代了。


午饭以后,茱莉去找了妮娅,那时我和妮娅正在谈论迈克尔,要知道女孩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谈论一些喜欢的东西,例如服饰、书籍、食物,而我谈论迈克尔。回想往昔,我和迈克尔的初识并不是浪漫和温馨的,甚至都没有一点值得回忆的地方,猎杀者和被害者,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这么解释。而我对他所产生的情感,在心理学上有一大堆学术名词和注释来解释,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一些,但茱莉的到来很显然打破了我对往事的追忆。她想要问妮娅一些问题,并意图在回答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按照茱莉的述说,苏西是和妮娅那一队同时进入恶灵领域的,但杀戮结束后她没有去吃午饭也没有回他们的小团体,就像无故消失了一样,然而苏西是绝不可能这样做的。就在她们争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叫阿什利的人,我依然记不清他,但我似乎感觉,由他所带来的一系列被藏于黑暗中的失踪事件终于要暴露到日光之下了。


最终茱莉和妮娅的谈话也没有得出一个好的结果,我原以为事情会这样不了了之,但没想到更大的麻烦却接踵而来。乔伊和茱莉也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看见他们。原本茱莉和她那一伙儿打算去寻找苏西,他们认为她或许被卡在了某个角落,但在寻找无果后乔伊却没有和他们汇合,这简直就像是老天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弗兰克认为一定是恶灵在愚弄他们,可当他去质问恶灵时,恶灵却告诉他维护世界的装置出了些问题。要知道恶灵的装置经常会出毛病,大家都习以为常,所以弗兰克并没有多疑,可当他去拿啤酒的时候茱莉又消失了,一下失去三个伙伴让他怒火中烧,他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往嘴里灌啤酒。


这个醉鬼根本不知道他给我们带来了多大困扰,那时候可是凌晨两点!弗兰克的吵闹声几乎吵醒了所有人,大卫去制止他,他却一拳挥在大卫的脸上。杰克和昆汀也冲了上去,他们三人试图在不弄伤弗兰克的情况下制服这个发疯的醉鬼。但此时却发生了一件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推攘的过程中,大卫不慎推了弗兰克一把,弗兰克咒骂一声倒在地上,那情景挺可笑的,活像一只被女巫施了法的四脚朝天的青蛙。我看得出大卫想要去将这只愤怒的青蛙拽起来,可还没等他的手指碰到他,弗兰克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什么?这是什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弗兰克?别闹了,快出来,不然老子揍你了!”大卫的表情跟弗兰克一样愤怒,我不说物以类聚或者夫妻相像什么的,可这一对着实有令人恼火的本领。大卫还在大喊大叫,可弗兰克根本没有回应他。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弗兰克就这样从我们眼前消失了,并且没有回来。我内心期盼着这是个恶作剧或者什么别的戏法,就像大人逗弄孩子时常玩的“现在我消失了”的愚蠢玩笑,我清楚大家都对弗兰克的醉酒恶行感到厌烦,但没人会想将一场闹剧变成一场悲剧。大卫在弗兰克消失的地方摸索着,他用手抓起一把沙子,沙子却从他的指缝间滑走了。


“老天,弗兰克,我不是故意的,你得回来,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大卫握着拳头用力捶着地面,杰克和昆汀费了好大气力才勉强阻止了他不伤害自己。我看见大卫发红的眼眶,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痛苦的嘶吼。他将弗兰克的失踪归为了自己的过错。其实他不必去责怪什么,在这个即将走向衰亡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得接受自己命运,死亡是必然的,但人总会想在一件失败的事情上去责怪些什么,这是人类的共性,就像人总要去爱什么或者恨什么,才有理由坚持活下去。大卫将一切过错归咎于自身这一点我并不吃惊,只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可怜,毕竟亲手害死自己的爱人是一件多么可悲又残忍的事情。


“弗兰克事件”终于打破了心照不宣的沉默,由他的无故消失所带来的警示也让所有人正式将它放到明面上来探讨。妮娅建议将大家聚集到一起共同商讨,于是我们决定在今晚举行一个篝火会谈。在此之前,我并不想说些什么来佯装我并不伤感,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内心的痛苦能使人思想涣散,连甜蜜的奶糖也无法治愈。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只好极力去想些什么,思考某些让我觉得无趣的东西,但我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我和迈克尔的初遇,那个又冷又令人难过的雪夜。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做一个长久又光怪陆离的梦,清醒的生活对我来说不再是必要的,那天在雪地里所感受到的体温和迈克尔身上的味道足以将我拉入意识的永眠。迈克尔,亲爱的迈克尔,或许下个雪夜就再也没有我的身影了。


这种沉重主题的篝火会谈总是让人打不起精神来的,我听着在场人的谈论眼皮直打架。这并不是我的意愿,是人的身体机能对于不适感的自身反应,当我感觉到恐惧和危险的时候,我的身体总是试图通过沉睡来自我保护,这让我很苦恼,因为它总让我在杀戮场上昏昏欲睡,这也就解释了我为什么在杀手手里如此快败北的缘故。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只迷迷糊糊听到凤敏说出她的手偶尔会变得透明的事实,只是她很快就会恢复,便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最后他们决定去找恶灵问个明白,克劳拍了拍我的肩膀,于是我站了起来,但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恶灵来了。


关于恶灵我要阐述一点,我并不是害怕它,只是它给我一种不舒适的感觉,我相信妮娅和其他的人都和我有一样的感觉。除了那些怪物一般的杀手没人喜欢恶灵,没人喜欢被它的利爪刺进胸膛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发誓,除了迈克尔只处决我的行为再没有什么比恶灵更让我讨厌的了。


妮娅向恶灵询问消失事件的缘由的时候我正头晕目眩地坐在一块长了青苔的大石头上,石头又冷又硬就像迈克尔的心。恶灵告诉我们,装置没有出问题,出了问题的是它自身。按照恶灵的说法,他是汲取人的恐惧和负面情感而活的,但如果人们不记得它,不再恐惧它,它就会逐渐消失,而因它所存在的“恶灵的世界”就会崩塌。耶稣!这个令人讨厌的玩意儿终于要完蛋了,但是老天爷,我们得跟着这个鬼玩意儿一起完蛋。因为我紧接着听到它说,等到世界崩塌以后,我们会跟随它的消失而死亡,原本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则会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只是他们会忘记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妈妈,我不想用什么行为来证明自己很悲观,与之相反,我是个乐天派,当恶灵到来时我还会在内心欢呼它即将完蛋的事实。但是妈妈,为什么此时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的感觉?就像所闻到过的,凤敏在与赫曼医生争吵时砸碎的早餐用的醋一样。时常与死亡擦肩的人理应对墓地无动于衷,可当我真正直面它,想象自己将被埋葬时,我又觉得无比恐慌。死亡和恐惧像两条害虫侵蚀着我的身体和精神。


“如果在原本的那个世界就已经死了呢?”


“如原来那样死去。”


这样的对话简直令人心碎,我不是说多知道一些真相不好,只是它很容易就能让人想起比尔、阿曼达和其他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参加他人的葬礼一样让我不好受,从小我就讨厌参加葬礼,生离死别让我深恶痛绝。


比尔正坐着抽烟,亮光和暗影分别投射在他满刻皱纹的脸上,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永恒凝固的思考者。而阿曼达呢?她不在这里,这个毫不留情的女杀手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境遇。我决定去安慰比尔。


“比尔,你还好吗?我是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觉得好受一点,但我确实想安慰你。”


“谢谢你梅格,我很好。原本我这条命就是借来的,现在只不过是还给恶灵罢了。感谢你,你是个好孩子梅格,我每天看着你们吵闹,就逐渐忘记了我以前经历过的危难和恐慌。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们,真的。”


“对不起比尔,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笑着去安慰任何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梅格,你的妈妈会为你感到骄傲。”


我终于忍不住上去同比尔拥抱。对不起妈妈,我时常在想我是不是很差劲,当我尝试想要去帮助别人的时候,总会弄巧成拙变成被帮助的那一个。但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恶灵为什么会消失?世界上总有那么多问题,就像总有人对世界迷茫不解。我们有一堆问题,答案却无从得知,于是我们浑浑噩噩仿佛病入膏肓。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凤敏问出了困惑着我的问题,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和妮娅一样勇敢。


“为什么?你不是恶灵吗?你如此吓人,怎么会被人忘记?而且你将我们私自拉入你的世界的时候可重来没说过你会衰亡至此。”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凤敏,别对我大喊大叫,如果我消失,你们都会跟着一起死。你们都是属于我的,原本我们相安无事,但有什么东西代替了我,而那些属于我的恐惧也被抢走了。”


“什么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某种和我很相似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生来就是被人抛弃被人替代的吗?我不想就这样消失,我想回家,我受够这种事情了,我想回家……”


周围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比尔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我听到他自心底发出的一声深深的叹息。


在篝火会谈之后凯特来找了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我,但她坚持要去静谧无人的树林以免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即使我觉得这是不必要的。忘记说了,凯特是个美人,我知道我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词汇十分庸俗平常,但假若要我勉强用更精美的词汇来形容她,我只能想到——“那只迷人的百灵鸟”。


“恶灵没有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凯特说,“但那却是很重要的。或许它想抑制人群中的恐慌,或许我们不问他就不说,不管什么原因,恶灵隐瞒了一些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消失在顺序是按照恶灵将我们拉进来的先后次序来的,印象少的率先消失,例如阿什利,印象深刻的则存留下来,例如你梅格。”


“原来你也记得阿什利?”


“先别管阿什利了,你听我说。虽然是按照记忆的顺序,但这个记忆并不是我们的记忆,而是恶灵的记忆。”


凯特抓住我的双肩试图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她的眼睛看向我,眸子里充满了不安和焦急。那双眼睛太美,让我不自觉放下了戒心,于是我接着她的话问:“那么?”


“迈克尔是关键,梅格,他是唯一可以被恶灵附体的人,如果他记得你,你就不会那么快消失,我知道你们两之间有什么……”


“什么?我们什么也没……”


“别打断我!我知道迈克尔身上有一件东西,那东西能把人送到另一个世界去,这是我很久以前从恶灵那里交换的情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得自己找。梅格,即使你和迈克尔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也要找到那个东西。活下去,我想要你活下去。”


“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迈克尔只会给你。”


“什么?”


“活下去梅格。我知道你在记录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了,亚当和泰普已经消失了,或许阿曼达也……我不害怕死亡,真的,我甚至尝试去面对它,但我不想被人遗忘,像一个曾经活在世上的透明人,这是我不能忍受的。曾经我用歌声传递希望,现在我用希望传递希望,活下去,至少活到将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事都记录下来。我们值得被世界记住。”


说完这番话凯特就离开了,不顾我的阻拦和对她所产生的疑问的呼喊,她背着吉他孤寂地走向永恒的黑暗里。不得不说,人的一生是很可悲的,我们生于光却要死于暗,为了追求美好和光明,注定要在黑暗的世界里涤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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